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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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虞世秋看向他,謝君棠把虞世秋往外推了一把,說道:“你走吧,等他們追上來你就走不了了,我不會和你一起走的,你快走。”

虞世秋一直看著他,謝君棠卻固執的不願和他一起離開,這時屋外響起剎車聲和連串的腳步聲。

虞希和謝海濂、楊靖華還有其他共產黨人迅速就將屋子給圍住,虞希站在門口喊道:“大哥,我知道你在裏邊,你出來我們還有的商量。”

門忽然打開,虞世秋用槍指著謝君棠的頭從裏邊走出來,虞希看到謝君棠時又驚又喜,他真沒想到謝君棠還活著,謝海濂高興的喊道:“二叔!”

虞世秋威脅他們說道:“你們讓開。”

“你這樣只是緩兵之計而已,你根本不可能離開漢口。”楊靖華道:“你束手就擒吧。”

虞世秋嗤笑一聲,不屑道:“只要到了江漢關,你有三頭六臂又能如何。”

楊靖華知道那裏有日本人紮營,如果虞世秋逃到那裏,對於他們來說十分不利,所以不能輕易放行,可是這種情況下,謝君棠的性命危在旦夕。

虞希掙紮了半響,下令示意他們閃開,楊靖華有些驚訝,但是沒有阻止。

虞世秋帶著謝君棠上車,正在這時,人群裏不知是誰主動開槍,虞希喊道:“不準開槍!”

“砰砰砰”的交織槍聲,虞世秋回送幾槍,他們紛紛逃散。

虞世秋把謝君棠往車子一塞,道:“坐好。”而後他自己上車,發動車子離開。

虞希立刻上自己的車追上虞世秋,從虞世秋的車子發動開始,楊靖華就看出來不對勁。

虞世秋的車子開的極快,他們一路不論關卡,直奔江漢關而去。

謝君棠坐在虞世秋身邊說道:“你不該回來的。”

虞世秋握著方向盤的手發著抖,謝君棠沒註意到,他側過臉看虞世秋,只見虞世秋額頭都是汗水,謝君棠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。

“虞世秋剛才可能中槍了。”楊靖華看那輛車極速的行駛說道。

虞希緊張的看他,問道:“他這樣開,豈不是會很危險。”

“世秋,你中槍了。”謝君棠問道,“你快點停下來,我們去醫院,你別再逞強了。”

虞世秋忍著劇痛,不發一言,謝君棠去和他搶方向盤,車子在路上橫沖直撞,虞希在後面看著前面的車子發生混亂,加速追趕。

“你停下來,這樣下去你會死的。”謝君棠努力的想說服他,虞世秋把身子稍側過來,謝君棠才看清他的右側胸前和腹部出現大塊血跡,虞世秋咬著嘴唇,笑了一下,問道:“如果我把車子開下江,倒還死的幹脆些。”

謝君棠不斷搖頭說道:“世秋,你別再執迷不悟,你不聽下來會很危險的。”

虞世秋強忍著痛,看著前面問道:“如果我此去無回,你還會陪著我嗎?”

謝君棠還沒回答,虞世秋便說道:“你別怕,就算你願意,我也不會拖著你死的。”

說罷,在謝君棠反應過來之前虞世秋用盡力氣打開側門,把謝君棠用力推下車去,駛去的車子跌跌撞撞的開著,謝君棠跌落到地上後立刻爬起來追過去,虞希在車上看到謝君棠時欣喜若狂,就在這時楊靖華拿出槍向虞世秋的車連開數槍,虞世秋的車在一陣淩亂的路線後朝著路邊的樹直撞而去,虞希驚訝的看向楊靖華,楊靖華冷靜的看著他說道:“你剛才已經犯了錯,讓他走了你就要記大過,這是最後攔住他的機會。”

虞希立刻把車子停下,他看著謝君棠跑向虞世秋的車,掙紮了半響打開車門跑下車去。

車子在撞樹後終於停了下來,謝君棠靠近那棵樹,他在車窗邊一看,虞世秋仰靠在椅背上,胸前已經被血浸透,雙眼睜著看前方,臉蒼白的病態,謝君棠打開車門把虞世秋抱到懷裏,察覺到他根本沒有氣息後,謝君棠自言自語道:“你為什麽總是由著自己,不給自己一個機會!為什麽!!”

謝君棠的質問到最後只是變成痛苦的嘶吼,虞希在車邊見到虞世秋的屍體時,楞住了不敢前行。

謝君棠把虞世秋從車裏小心翼翼的抱下來,他在寂夜裏往前一直走,一路走到長江邊,滾滾長江東逝水,江河入海便不覆存在,就和人一樣,死不覆生,而遠處江漢關的大樓依舊屹立在長江之濱,大樓那邊傳來鐘聲,猶如空靈的聖音。

謝君棠把虞世秋的屍體往江裏一拋,看著虞世秋的臉沈入黑色的江水,謝君棠知道他的所有痛苦都將隨著江水東逝。

虞希在一旁站在看謝君棠慢慢彎下的腰,他年輕英俊的臉上滑下一滴淚,縱有再多不是,虞世秋也是他的親哥哥,在他還是弱小的年齡裏,是他背著他哄著他寵著他度過幼年時光,只可惜他們之間有太多名利是非,這是不能逃避立場,就算曾經想過虞世秋這樣的人不該有好下場,但是此刻卻是沒有快意恩仇,只有遺憾和說不清的難過,或許別人說的對,他終究是太過年輕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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漢口聯合扣押藤原武後,當街審判他的多樁罪行,由國民黨少將宋上爻當即對他執行死刑,隨即日本人在漢口預謀進行人體試驗的計劃破產。

藤原武執行死刑後,宋上爻同楊靖華返回華北戰場,臨行前夜,宋少爻約謝君棠到戲樓游賞,謝君棠欣然前往,兩人談笑到半夜,宋上爻興致上來哼上幾句“釵頭鳳”,謝君棠聽的鼓掌讚揚。

兩人回家時,都醉的有些站不穩了,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回去,宋上爻敲門的時候還打賭道:“他開門肯定會罵人的,你信不信,我打賭!”

謝君棠笑道:“那你還敢喝到這個時候,找死。”

“唉,不怕,酒逢知己千杯少,這一別又不知道哪一年再見,君棠,什麽事都能過去的,看開了就是天破個洞,你也得活著,是不是。”宋上爻醉醺醺的說道。

謝君棠無奈的笑道:“你多慮了,我沒事。”

“好,那最好了。”宋上爻剛說完門就開了,楊靖華冷著臉看宋上爻,罵道:“你怎麽不喝死算了。”

宋上爻一把抱住楊靖華,道:“靖華,我想吐啊,讓我進屋去,不行了,我要暈了。”

“明天要回去還喝這麽多,真是沒事找罪受。”楊靖華說他一句便扶著他進屋,謝君棠也跟著進去,自從虞世秋死後虞家的宅子就被封了,謝君棠暫時在楊靖華的屋子裏歇腳。

把上爻放在床上後,楊靖華就下樓找到了謝君棠,謝君棠正坐在椅子上沈思著。

楊靖華坐到他對面給他倒茶,說道:“爻爻今天專門找時間陪你解悶的,他肯定是裝醉。”

“我知道,他酒量其實很好。”謝君棠心知肚明,“你們想太多了,我沒事的,過去的都過去了。”

楊靖華輕笑道:“你能把這件事看開也好,畢竟入戲太深並不是好事,對了,虞希回廣州了你知道嗎?”

“哦,知道了。”謝君棠道:“任務完成了也是該回去。”

“他回去會受到很重的懲罰,這次他是私自跑來漢口的,加上險些放走虞世秋,他可能會受到開除黨籍的處罰。”楊靖華道:“他真的很年輕,做事情有沖勁也舍得吃虧,只不過太沖動,也無法預計事情的嚴重,他光憑感覺做事很危險,對他來說遠離政黨的結果可能更好一些吧,報效國家的方法有很多種,上前線也不錯。只看他自己是如何選擇。”

“其實他會放世秋走,全都是因我那個自私的要求,我只想著能保世秋一命,卻忘了世秋不會選擇沒有尊嚴的做階下囚,我還不夠了解世秋,也害了虞希,其實錯的是我。”謝君棠道:“過幾天我會回廣州,幫虞希解釋清楚。”

“也好,漢口畢竟是個陌生的地方,回廣州你最起碼還有謝家,不管那裏如何,終究是你的家,但願下次見面的時候,所有的事都已經塵埃落定。”楊靖華微笑道:“這樣我就不用害怕你和上爻舊情覆燃了。”

根本沒有舊情,哪裏來的覆燃,不過謝君棠知道這只是楊靖華的玩笑和安慰罷了,謝君棠點點頭,“那我真的要盡快為自己洗刷冤屈才行了。”

第二天,上爻他們坐上軍車離開,看他們消失在綠蔭蔥蔥的盡頭,謝君棠回頭進屋。

和趙泉在漢口把通元銀行的一些資金轉移後,謝君棠就打道回府,回廣州的路比來的時候讓人覺得漫長,還有就是缺了一個人。

一開始謝君棠還有些無法接受虞世秋就那樣去了的事,可是想想自己的路,他想或許他們之間從一開始就很清楚是利益關系,只是欲望摻雜的肉體關系讓人迷亂了心智,而真正的結果就是,無論何種選擇,他們根本不屬於對方。

仿佛也只有這樣敷衍的想法,他才能安慰自己。

剛回廣州的時候,謝清棠對他不聞不問,大概他和虞世秋“私奔”的事真的傷了這位大哥的心,無論謝君棠出於何種原因離開,他對謝家的感情的確太過淡漠。

謝君棠費盡力氣尋找虞希,但是根本沒人知道虞希去了哪裏,連謝海濂都不知道虞希什麽時候回到廣州了,虞希好像從這個世界消失,虞希的處置沒多久就下了通知到謝海濂手裏,應楊靖華的預言他被開除黨籍。

謝君棠很擔心虞希,但是連人都見不到,謝君棠根本無從下手,他去過很多次虞家,那裏顯得很荒蕪,謝君棠坐在木樓下面,看著眼前的一切,常常一發呆就是半天。

汽車在繁華的街頭來往,趙泉還是跟隨謝君棠做了貼身的保鏢,那只貓依舊無憂無慮的上蹦下竄,一切好像根本沒有改變,時間像是回到了原點,謝君棠恍惚覺得好像又回到了他從綏遠初回廣州的那段日子,歲月無聲,孑然一身,老戲樓裏的粵戲唱盡悲歡離合,一壺清茶品味甘苦與共,其實該有的都不缺,不該有的統統失去,湊合著過也不是那麽勉強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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